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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一地鸡毛》(1 / 1)

体裁:中篇小说

作者:刘震云

原发刊物:《小说家》

发表时间:1991年第1期

(杨早 撰)

当刘震云在《北京文学》1989年第2期上发表《单位》之前,大部分评论者将这位供职于《农民日报》的小说作者看作现实主义作家序列中的一员,只是比一般的青年作者显得成熟,他的作品“几乎都是简净轻灵的白描,没有冗长的铺叙,对话也绝不说到一大篇”(曾镇南《花,开在人世的荆棘丛中》,《青年文学》1985年第4期),从早期的一系列中短篇作品,到《塔铺》、《新兵连》,刘震云的风格被评为“贴近生活原色、忠于生活真相的现实主义精神”(雷达语)。

比起所谓“85小说新潮”来,刘震云显得“像面包一样朴实”,描写的都是“最普通的人在最普通的生活中所发生的最普通的事”,这被有的评论解读成“对现实主义传统及其力量的信仰”,而“现实主义”的叙事方式,历来被认为更贴近读者,更接近大众(方克强,《刘震云:梦·罪与感伤主义》,《当代作家评论》1989年第3期)。这种变化,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的大转向,我们下文还要提及。

九十年代之前的刘震云,似乎有些两头不讨好。尽管《塔铺》与《新兵连》看上去与传统的现实主义写作并无二致,但这位新锐作家笔下总让人觉得有些与众不同。以经典现实主义的标准来衡量,评论者不免提出了这样的批评:“单纯的生命情感在巨大的生活背景中显得孤立寂寞,它所揭剖的是单纯的生命本原的情感躁动,缺少一种文化精神的观照……更多的是个体生命的感受,并没有融进强大的社会精神背景中”(王必胜《躁动的灵魂和艰难的人生》,《当代作家评论》1988年第5期)。

而刚刚经历了“寻根文学”与“现代派”这种压缩式的文学进程的批评者,则多少有些不满于刘震云写法上的保守内敛。李扬《文化:作为意志的表象——论刘震云小说的文化内涵》可以视为这种看法的代表。他在这篇发表于1990年的评论里,给了刘震云一个定评:

读刘震云的小说也往往让人感觉到他的思想胜于他的表达,知识高于他的生活感受力……他的学问、思想一方面使他的小说有了一定深度,但另一方面又阻抑了他对生活的敏锐感受和文学语言生成的能力,这导致了刘震云小说语言的粗粝。因此,在“感觉爆炸”的新潮小说映衬之下,他的小说显得笨拙;而在“文体意识”逐渐增长的文学批评家那里,他的小说又显得那么一般;这也许是刘震云未曾被广泛注意的重要原因。(《当代作家评论》1990年第3期)

这里多少透出了一种困惑。这种困惑源自对于刘震云创作无法进行有效的命名与解释。因此,当“新写实”被提出与定名之后,刘震云迅速被列为这种新潮流的代表作家之一,而他之后的创作,似乎也在印证着这种判断的准确,并将这种潮流向前推进得更远。

“新写实小说”概念的提出是在1989年,其代表作品的出现则要早得多。具体时间众说不一,有的认为是1987年下半年(雷达),也有人上溯到1985年(陈骏涛)。而“新写实”的命名,评论界也未能到得一致意见,分别称为“新写实小说”(张韧、吴方)、“新写实主义小说”(徐兆淮、丁帆)、“新现实主义小说”(雷达),也有的称为“后现实主义”(王干)或“现代现实主义”(陈骏涛),还有的坚持“生态小说”的提法(邵建)。不过在《钟山》编辑部1989年第3期推出“新写实小说大联展”后,“新写实小说”的名称逐渐为大多数人所接受。

至于“新写实小说”的定义,评论界更是各持己见,莫衷一是。最初的两种代表性观点出现于《文学评论》、《钟山》1988年10月联合举办的“现实主义与先锋文学“讨论会。一种是陈骏涛的“回归说”,认为这种回归了的新现实主义和传统现实主义相比,表现出三个新的特征:(一)重视表现普通人的生存境况,表现出一种求真意识;(二)从创造典型到典型的消解,从写外世界到写内世界;(三)艺术观念和表现手法上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另一种是王干的“后现实主义”,他也概括了三个特征:(一)还原生活本相;(二)从情感的零度开始创作;(三)作者和读者共同参与创作。

《钟山》编辑部则在“新写实小说大联展·卷首语”中下了一个较为宽泛的定义:“所谓新写实小说,简单地说,就是不同于历史上已有的现实主义,也不同于现代主义‘先锋派’文学,而是近几年小说创作低谷中出现的一种新的文学倾向,这些新写实小说的创作方法仍是以写实为主要特征,但特别注重现实生活原生形态的还原,真诚直面现实,直面人生。虽然从总体的文学精神来看新写实小说仍可划归为现实主义的大范畴,但无疑具有了一种新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善于吸收、借鉴现代主义各种流派在艺术上的长处。”“不仅具有鲜明的当代意识,还分明渗透着强烈的历史意识和哲学意识。但它减褪了过去伪现实主义那种直露、急功近利的政治性色彩。而追求一种更为丰厚更为博大的文学境界。”

除此以外,还有评论认为“新写实小说”与自然主义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从而认为这是“对自然主义的一次回归”,“在新的层次上对自然主义作了扬弃,达到了一种新的水平,新的境界”(丁永强《新写实主义与自然主义的回归》,《艺术广角》1990年第2期)。

基于概念的争执不休,“新写实小说”所涵盖的作品也是众说纷纭。除了池莉、方方、刘震云较少受到质疑外,其他作家如刘恒、李晓、朱晓平、王朔、余华、格非、苏童、叶兆言、李锐等应否划入“新写实小说”阵营都有争议,更有评论将谌容、朱苏进、赵本夫、高晓声等作家的部分作品也纳入其中。也有评论认为,“‘新写实小说’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自觉的文学运动或流派,而只是一种‘我行我素’的文学现象。这有异于新时期文学的‘朦胧诗’、‘寻根文学’等文学现象”,因此“新写实小说”象征着中国文学进入“没有主流,没有权威,批评和创作都我行我素、自言自语的‘后新时期文学’阶段”(陈旭光《“新写实小说”的终结》,《文艺评论》1994年第1期)。

笔者认为,“新写实小说”作为一个批评命名与文学史概念,基本是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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