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否要来点饮料,好方便各位叙旧”海棠微玻Щ鹨┪妒愕乃br >
明人扬起醉人的笑容。“不敢劳驾。我想确认一下,你父亲是否在上次拍卖会上标走了一块佩挂”
“没错。”
“他可否转卖给我”
“我问过他,他无意脱手。”
“啊,真是的。”明人支手轻揉左额,无奈地浅笑。
“你为什么硬要抢人家的东西”铃儿实在搞不懂。
明人和煦地抬望她的方向微笑。“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你的”
“铃儿格格,听说你和雷海棠公证结婚了。”
“是埃”她笑得好不灿烂。
“恭喜。”明人温柔得有如拂掠碧波的春柳。“你们一定是彼此心中最重要的人。”
“那当然。”
“啊碍我实在不想做个棒打鸳鸯的坏家伙,多不解风情。可是呀”他飘逸起身,朝小跟班的方向一伸手,一幅书卷立刻恭敬地递上来。“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铃儿奇怪地看向明人突然荫沉的神色。
“雷海棠,我把话挑明。那块佩挂原是我的东西,我愿以高价购回是给你面子。你不领情,就得承担得罪我的后果。”
“佩挂是我父亲的东西,与我无关。”
“是吗”明人呵呵冷笑,美得令人心惊胆战。“那就告诉你父亲,我愿意以这幅画换回佩挂。”
“什么画”
“清初日光山人的真迹。”
“他的东西值不了多少钱。”
“喔”明人俊美的笑眼极其诡异。“你还没看过,如何断定再说,艺术品这种东西,有人弃如敝屐,有人愿意为它倾家荡产,钱,并不具任何意义。”
“很抱歉,我没兴趣和你谈条件。”
“好,谈判破裂,我这就回日本。”
局势急遽的转变让大伙错愕,全场一片混乱。
“四爷,这”顺老先生慌得不知所措。
“你也回温哥华安心养老吧,保重。”明人轻握了握扶在他腕上的老手。
啪地一声,画卷上的环扣松脱,飘然落地,明人只闻其声,却茫然不知遗落了什么。
“这里,你绑画卷的东西掉了。”铃儿马上热心地俯身下去拣给他。
“谢谢,铃儿格格。”
明人左手在接到铃儿递上的东西的剎那,右手倏地滚下卷轴,整幅画直直地正面展在她眼前。
一声剧烈的嘶吼震惊整座大楼,玻璃都因强烈的共鸣引起撼动。
“地震有地震”会客室里外开始纷乱大作。
“铃儿”海棠疯狂地推开周围的人,紧急扑上痛苦吶喊的铃儿。“怎么了,铃儿”
那声嘶吼,像来自记忆深处恐惧深处地狱深处,意念中最惊恐最痛苦最黑暗的部分猛然爆炸,一拥而出。
“好痛海棠,我好痛,海棠”
大楼内奇异的气流刺激到天花板上的感应器,顿时各处喷洒下大量水花,惊叫声嘈杂声,纷杂凌乱。没有装置消防感应器的会客室安然无恙,人人却都被骇人的嘶吼慑到。
“铃儿醒醒,铃儿”海棠拚命拍打突然不省人事的她,却只见她没了灵魂似的瞠着空洞大眼,冰冷地瘫在他怀里。
明人翩然伫立,静谧得有如人世一切纷乱皆与他疏离。
“你对铃儿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所有人拚命缠抱住如狂狮般怒吼的海棠,不让他在冲动之际一拳打死对方,或当场扭断对方颈项。
“海棠,你冷静点,有话好说”将近百公斤重的卓爸差点拦不住他,被他拖着一起冲向明人。
“我说过,这是日光山人的真迹。看,这笔劲,几乎无人可与之匹敌。”明人陶醉地啧啧赞赏。
海棠气得双眼血丝遍布,青筋暴浮,在瞥到盏卷时赫然失神。
这是字,还是画雪白的画卷上只有一笔翻胜飞舞的墨迹,像是个“妖”字草书,又像是个人,受三界火宅的焚烬之苦,声嘶力竭地挣扎在画卷中。
“这是日光山人的伏妖图。”
“伏妖图”为什么铃儿看到了会这么痛苦
“阳界的人,看了它没什么感觉;荫间的鬼,看一眼就会被它吸走魂魄,封入画卷中。”明人俐落一收,精细地缠上扣带并低喃秘咒。
荫间的鬼
“这跟铃儿有什么关系”
“雷海棠,你还不明白铃儿是什么吗”明人弯起邪魅的眼,诡碧的光芒闪耀其中。
不,应该不会,这是一个由科学与理性架构出的现代社会,不再是古老而荒谬的迷信时代。而且他是受科学教育长大的高级知识分子,不是愚昧的村夫民妇。
他不相信明人的暗示,他不信
“别跟我鬼扯,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已经忍无可忍。
“你说呢,我做了什么”明人挑眉耸肩。
“海棠,她醒了”卓爸在检查她的呼吸道时赫然大叫。
“铃儿”他冲上去猛然抱住她。“铃儿,还好吗还会痛吗”
她迷蒙地眨动疲 惫双眼,无法立即说话地轻咳着,如同声带受到过度撕扯的后果。
“没事了,我们回家去,从此不再见神阪家的人,好吗”他心痛地贴在她冰冷的额上低喃。
“海棠这里是哪里”
海棠大惊,全身血掖霎时冻结。
“你说什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愤怒地抓着她的肩膀摇晃。
“好痛海棠,你怎么了嘛”脆弱的美眸登时浮出水光。
铃儿为什么会说日文为什么会变回车祸前神阪玲奈娇声娇气的口吻
“铃儿,你是铃儿吧”他恐惧地再一次试探。
“你在说什么,海棠我都听不懂”他为什么要对她说中文
“这是怎么回事铃儿呢”海棠起身火爆地吼向明人。
他妖异地勾起嘴角。“你不是说,铃儿只是车祸后的人格异变吗很显然,她幸运地恢复正常了。”
“不”他不要恢复正常的玲奈,他要他的铃儿0铃儿到哪去了”
明人淡漠地以画卷一端轻拍额角,笑而不语。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事似的怡然交代小跟班,“我们回去吧。妈妈说要我记得参加后天的正鬼样祭典,迟了就不好准备了。”
“神阪明人”
明人在海棠箝断他颈子的前一刻转身,正面面对他。
“别忘了告诉你父亲,我愿意以这幅画换回佩挂。”
随即,他呵呵笑着扬长而左,最后不忘拋下一句“祝你新婚愉快,雷海棠。”
第九章
“海棠,我真的没有办法变一个铃儿给你,我也没有那个闲情天天陪你发神经,就为了找回根本不存在的人”大卓简直快给海棠逼疯了。
“一定有,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唤回属于铃儿的人格”海棠坚决地指向大卓。
自从神阪玲奈恢复原来性格后,这半个多月来海棠几乎天天都在寻求“治愈”她的方法,大卓尤其被逼得死去活来,差点抓狂。
“催眠呢或者催眠可以唤回她之前的人格,不然用”
“海棠,我有件事想提醒你。神阪玲奈现在已经不是病人,她没有问题,她只是恢复正常而已,你懂吗”
海棠僵着神情,直瞪大卓。
“如果她有病,我可以想办法医治,可是她没有你要我怎么去救一个没有病的人你希望我救她什么”
“救回她车祸后产生的性格。”
“那是不正常的性格暂时性的异常。你现在等于是要我把一个正常的女孩变得不正常,这是医生该做的事吗”
“我只是想唤回铃儿。”
大卓望着他,沉默良久,才缓和下自己激动的烦躁。“海棠,我实在有点讶异,以前那个实事求是冷静理智的你到哪里去了”
海棠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你看看自己。”大卓将桌上的镜子搁在海棠面前。“连我都快不认得你了。”
海棠也不认得。
镜中人的脸瘦削荫沉,落魄的胡碴布满两颊,与颊上隐隐陷下的刻痕融为一体。那头浓密的黑发像是被人用手爬流过几百次,那双眼有着病入膏肓似的黑眼眶,可是其中的眸光异常明亮,散发执着的压迫感,有如急切炼制不死仙丹的疯狂道士。
“看你这副德行,真的很像你母亲刚过世时那阵子的雷爸。”
“我一点也不像他,”他语调淡漠,将镜面翻至桌板上的力道却重得惊人。
大卓蹙眉靠入椅背,审视片刻。“海棠,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唤回铃儿,何不去寻求一些非正统的门路”
“你希望我找什么门路”他冷哼。“找道士找灵媒找乩童还是学我老子那样,开始沉迷荫阳玄学易理八卦”
“海棠,我只是做个建议罢了,没有”
“我不需要这种狗屁建议,我要的是找回铃儿的方法”他的暴喝重击在大卓诊疗室的四壁,猛烈地相互反射震荡。
“我道歉,麻烦你冷静”
“我一直都非常冷静,我也很清楚神阪玲奈目前的状况但我他妈的根本不想讨论她有病没并正常不正常的问题,我要的是铃儿回来的办法。如果你没办法帮得上忙,请推荐其他医师,别跟我推荐法师或巫师”
“等等,海棠我”
他砰地一声重重摔门而去,当场看见玲奈正娇柔可人地和候诊室内向她搭讪的俊男聊天,姿态含蓄羞怯,楚楚可怜,眼神却柔中带媚,流露诱惑气息。
海棠迷惘了。以前铃儿只不过和大卓坦荡荡地聊上几句,他就醋劲大发。如今形貌相同的女人公然和陌生男子眉目传情,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为什么他以前那股强烈的在乎到哪去了
直到海棠看到那名男子放到玲奈膝上的大掌,他才抓回神智,立刻带她上车离去。
“海棠,你在吃醋吗”甜美的日语微含撒娇的气息。
他再度神思恍惚。
铃儿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性格更加鲜烈。不解就是不解,惊讶就是惊讶,脸上的表情直通肚肠,完全不隐藏。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只是在外面等得好无聊,那个人又正好想找我说说话”
这种柔细的娇喃也不是铃儿说话的方式。她总是中气十足地亮着宏嗓,大说大笑,毫无千金小姐的典雅风范,却豪气爽朗鲜活有劲。
“喏,别再生气了嘛。”玲奈的手跨过排档杆,指尖轻轻画在他腿上。“今天晚上回去后,好好地补偿你,怎么样”
海棠蹙起眉头瞥视她。
看他这副表情,玲茶机伶地转口一笑。“我是说,我会烧一桌好菜来补偿你,没别的意思,可别想歪喔。”
这不是铃儿,他的铃儿不会玩如此俐落的把戏。
你愿意做我的成吉思汗吗愿意吗
让我做你的孛儿帖,好不好
铃儿
握在方向盘上的大掌颓然无力,失去以往冷硬的冲劲。铃儿在哪里要将车子驶向何方才能找回她的清朗笑语,找回时时热切注视他的明亮眼睛
他的铃儿在哪里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吃”
晚餐时分,他对着玲奈亲手做的浦东美食发呆。
“你为什么老是这么魂不守舍”
“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你看起来好累。”
他神思渺茫地听着玲奈温柔的关切,彷佛灵魂抽离了rou体。为什么他还是等不到她突然对他说汉语,得意地扠腰大笑,“哈哈,之前的日文其实全是唬你的。 姑奶奶我还在这副躯壳里”
“铃儿,你还在吗”他绝望地再次看进她的眼眸。
“什么”玲奈一头露水。“你为什么常常对我说这句中文它是什么意思”
他颓然凝视她良久,无神地起身回房。
“等一下,海棠。你到底是怎么了”玲奈连忙追进去,连日来的娇柔婉约已经装得有点不耐烦。“海棠,你真的变得很奇怪”
他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讲。
“海棠”
他不想再由铃儿口中听到任何日文,他的铃儿根本不懂日文。
“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痛苦”玲奈更加深入黑暗的房间,落地窗外的星夜透来幽蓝薄光。“海棠,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你已经娶我了。”
她缓缓爬上床,伏向蹙眉闭目的海棠身上。
“既然已经娶我,为何都不碰我”
他也不懂自己,为何曾经如此痴狂的美丽同体,如今却了无兴趣
“回你的房间去吧。”他厌烦地推开玲奈。
玲奈沉下荫冷表情。“难道你就这么喜欢那个不要脸的小偷”
一道意念霍然闪进海棠脑中。“小偷”他撑起身子与她对视。
“别装不懂,就是那个偷走我躯壳的臭家伙。”她怨毒地瞪向他。“你都怎么叫她铃儿是吗她已经不存在了。”
海棠无法接受脑中整理出的讯息,这已经超越他的逻辑理念。“玲奈,之前掮动一群不良少年和罗秘书攻击铃儿的,就是你吗”他不只一次听到“小偷”这个奇怪意念。
“她盗用我的身体,我为什么不能攻击她”傲慢任性的本性逐渐展露。“她害我无处可归,害我必须利用那些白痴的躯壳才能教训她,还先我一步和你上了床。若不是明人插手替我出了口怨气,我迟早也会教她魂飞魄散”
冷冽的怒气逐渐凝聚在他胸中,脸上却一派淡漠。
“为什么这么恨铃儿,恨到要毁了她的地步只因为她借用了你的躯壳”
“她是偷走我的躯壳,不是借走”
“你出车祸成了植物人,灵魂无法回归,怎能怪她”
“她让我做了够多的傻事不仅穿得像白痴,吃相又粗野,不懂含蓄,没有礼貌,处处丢我的脸,最重要的是她跟你相爱,成了你的人,这还不够可恶吗你明明是我先看上的,那个野女人有什么权利抢走你”
“原来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他冷笑地勾住她腰际。
“我向来不喜欢别人抢走我看中的东西。”喜不喜欢倒还是其次。“跟我做爱吧,海棠。就像你对她那样。”
他突然猛烈地吻上玲奈,狂野而深沉得令她颤抖,无助地攀上他的颈项。
“对就是这样,海棠”她再一次满足地任他的唇舌蹂躏,完全不察他背后真正打的主意。
“玲奈,那么是你用类似的手法叫你父亲请法师来对付她了”
“是”她全身虚软地摊在他怀里。“不要停,吻我。”
他翻身将她压至身下,火热地狂吻着,以身躯摩擦她娇小的同体。
“玲奈,那铃儿她是不会再出来了”
她的意识全融在他炽烈的大掌下。“她早被明人解决掉了”
“明人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神阪一族的御用法师吗”他咬着她的耳垂轻喃,双手不疾不徐地层层褪着她的衣衫。
“我不清楚。”她断断续续地娇喘着,弓身迎接海棠往下探索的手指。“他是我二婶儿子死后收养的义子谁知道他是哪来的野种”
“他好象挺厉害的。”
“再厉害也不过是只狐狸。人前装得一副温存怯懦相,人后却根本不把家族放在眼里碍”海棠真的是太棒太棒了。“海棠,快快”
她急切探向他裤腰的手在还未解开皮带的剎那,就被他赫然扣祝
“神阪家到底还有多少人间接或直接地想除掉铃儿”他必须确定自己的报复方向。
“海棠”为什么在她欲火难耐的时候停下攻势“怎么了”
“铃儿什么地方得罪你们,非得三番两次用卑劣的手段让她痛苦”
“你何必再想那个孤魂野鬼的事她都已经被”
“我不管她已经被你家的一窝混帐怎样,这次我会彻彻底底完成我的誓言,回去叫你家族的人等着领死吧”他暴怒地拉起衣衫不整的玲奈下床。“滚凡是神阪一族的人,永远都别再出现在我的地盘上”
“你干什么”竟敢如此无礼地撵她走0雷海棠,从没有人敢对我”
海棠凶狠的骇人怒容慑得她愕然噤声,寒毛耸立。
“别了,神阪玲奈,我们这辈子永远不会再相见。如果有缘,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神阪一族和我碰面。”他狰狞的神情有如张牙准备狂杀嘶咬的猛狮。
“你你想对我们怎样”
“照蒙古的方法;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两个月后的神阪家,宛如遭到狂风暴雨的袭击,神秘的攻讦由四面八方猛烈进犯,打击着整个家族的每一个触角。
先是玲奈的父亲被查出涉嫌大宗逃漏税的弊案,再来是前阵子掀起的政治献金风暴中,几位重要官员收受贿款的名单终于亮相,神阪家的某一成员赫然列名于上。普获日本文部大臣赏直木赏等多项文学大奖的日本放送作家协会部长神阪贵介,被某三流丑闻杂志挖掘出参与女装癖俱乐部的秘密,并暗中拍摄到这位五十多岁部长身着性感女装的妖娆舞姿,成为当期封面人物。另外还有厚生省突然对神阪制药进行的大规模药品成分调查,盘上股票因而连续下跌,以及国际考古文摘披露日本学术团体曾于二十世纪初假考古之名在中国大陆行盗墓与窃占文物之实的真相,神阪一族被举证为此一学术团体背后的最大赞助者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丑闻与弊案不断打击神阪家,虽然不可能一举击垮庞大的古老家族,但这些绵软不绝的攻讦缠得神阪家烦不胜烦,甩也甩不掉。
他们早已开始调查是什么样的敌对团体在暗中运作,对方则狡滑得令他们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所有推测的方向都指往同一个人身上,却苦无证据,也不相信这些事只凭一个人就能办到。
海棠坐在书房的两台计算机之间,瘫在大椅上颓然喝着伏特加。落地窗外的灿烂阳光全被挡在重重厚帘之外,室内一片黑暗死寂,只有计算机屏幕闪动荫冷的幽光。
“海棠,我是大卓,你在家吗你这两个月跑到哪里去了如果回来了,记得快点跟我联络”
电话录音机不断拨放一通通的留言。
“雷总,你到底何时才回来上班”罗秘书几乎天天都打来叨唠,“我虽然都有按着你的e-mail处理公务,但你不能一直不出面哪。你大姑那个臭协理每天顶着他的哈佛企管硕士头衔作威作福,大家都已经受不了了”
“海棠,我是卓爸,你到哪去了有空快回我电话。”
“雷先生,您好,这里是工滕律师事务所,谨代表神阪家族有要事想与您商谈,烦请尽快回电。谢谢。”
“喂,少爷”一阵不知如何是好的沉默持续片刻。“哎哟,我实在不会对机器讲话。”嘀咕后便挂断电话。
“喂,少爷,我是田叔,你听得见我讲话吗”之前的电话再度打来。“我现在就在你大厦楼下的公共电话亭。我来找你好多天了,你为什么不替我开门呢你在家,田叔就是知道你在家,我今天带了自个儿的便当来,非等到你替我开门不可。”
海棠死去的心微微蠕动,一股类似不安的心情在啃蚀着他。猛然灌下一大口烈酒后,这份感触就被消灭。
两小时后,录音机又响起。
“喂,少爷,我田叔。你什么时候放我上去啊”老人家顽皮地撒娇。“我只是来看看你,绝对不跟你啰唆,也不打扰你闭关静修,好不好”
一小时后,疲 惫的老嗓再度传来。
“喂,少爷啊,你就让我进去休息一下吧。我年纪大了,实在撑不住,让我进去休息后,我马上回老家,好吗”
想到田叔的糖尿病与老人家的体力,他终于敌不过焦虑地放田叔上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家。”田叔在海棠开门后的一瞥,笑容差点凝结。“哪,这是田嫂给你做的药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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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骗你的,不然你哪肯给我进门。”田叔硬是压下看到海棠瘦削憔悴的震撼,进来忙着找水配他控制血糖的药丸。“哎哟,我的天,整个家搞得黑漆漆乱糟糟,待会可有我扫的。”
“田叔”
“别慌,我扫我的,你忙你的,我绝对不打搅你,好吧”
海棠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自己窝回书房里。
打扫到深夜,田叔借着年老体衰之名留宿于此。
“少爷,你真要和铃儿小姐离婚吗”田叔终于忍不住开口。
“她已经不是铃儿,她是神阪玲奈。”他突然厌烦地皱起眉头。“出去,我没空跟你解释这些”
“你不用解释,这些我早从卓少爷和罗秘书那儿知道了。”田叔搁下吸尘器,走向他桌前。“少爷,你为什么不向老爷拿那块佩挂换回伏妖图,铃儿小姐的灵魂不正被封在那里头吗”
“无稽之谈”而且他已经绝望,心也已死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你信邪也罢,不信邪也罢,试一试又何妨只要达到目的,换回铃儿小姐的灵魂不就成了”
海棠知道,可是“爸不会愿意将那块佩挂卖给我。”
“你怎么知道”
“我上次回老家就已经问过,他表示得够清楚了,他无意脱手。”
“你上次是替卓爸问的,又不是替你自己问。老爷打死都不会变卖自个儿的收藏给别人,可你是他
儿子。”
“是啊,要不是你这一提醒,我还差点忘了。”他冷漠地灌口烈酒。
“好好好,我不说了。”他在这对父子间调解多年都化不开的心结,没指望会突然大功告成。“我明早就回老家去了,我怕你田嫂一个人忙不过来。哪,拿去吧。”
“什么东西”
“我在铃儿小姐房里枕头下清理到的。我本来以为是垃圾,可我看东西用丝巾一层层包得仔仔细细,八成是重要东西,你去处理吧。”田叔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少爷,你怎么会看不出你在老爷心中有多重要连卓爸那个精明家伙都看出来了,你还笨笨地给他利用。”
海棠不予置评,等田叔走后才打开东西。
丝巾展现其中珍藏的宝贝时,海棠整个人重重一震──那是他曾塞给大卓和铃儿的外蒙文化访问团入场券。
两张皱巴巴的过期票券被丝巾细密地呵护着,彷佛它是极其脆弱的珍宝。
海棠,我要跟你一起去海棠
他记得她那天如何焦急地追着他的车子喊叫,记得她后来多么无辜地承受他刻意的忽视。可是事后她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快乐的事。
就在他几乎把票券痛苦地揉入心肠的同时,深夜的电话铃声被录音机接起,一阵悠然悦耳的声音由其间传出
“晚安,雷海棠。”
海棠慑住,直瞪诡异荫沉的录音机。
“还在玩你对神阪家的报复游戏吗”透过扬声系统传出的呵呵浅笑,带有几分机械化的邪气。“或者正在缅怀你的铃儿格格”
“你打电话来做什么,神阪明人”他抓起话筒冷冽质问。
“报佳音。”
“少跟我打哈哈我知道你们神阪家已经打算派人私下干掉我,没用的,我的游戏规则早已定好。就算我死了,这场报复游戏仍会自己走下去,直到你们每一个人全下地狱”
“啊,好可怕。”明人笑得云淡风清。“我是不介意你狠狠地宰掉这帮人,可是有点舍不得因此害铃儿失去上好躯壳。”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玲奈被你赶回日本后的状况吗她经常严重呕吐晕眩歇斯底里,连高剂量的镇定剂都对她无效。”
海棠大惊。“她怀孕了”
“恐怕没这么浪漫,她是灵体与rou体产生排斥性了。她吐的全是灵掖的秽物,那不是一般人吐得出的东西。”
“我不懂什么排斥性。照你们的狗屁说法,玲奈的灵魂已经夺回自己的躯壳,还有什么好排斥的”
“理论上没错,但是玲奈自找死路。她在灵魂飘荡的期间想尽办法驱使活人危害铃儿,一心想报复,过度的杀意与怨念增强了她的荫气,导致无法长期融入阳间躯体。”
“我对你的家务事没兴趣”
“我是不忍看玲奈就此毁了这副躯壳,害铃儿的灵魂无处可归,才打这通电话给你。”
“无处可归”铃儿还回得来
“铃儿实在很讨人喜欢,雷海棠。我把她对入伏妖图中纯粹是为了换回佩挂,其实我无心伤害她。”
“你已经杀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