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去看了现场。
地上一滩血迹已经成了暗红色。
屋里有翻箱倒柜和搏斗过的痕迹。
“大少爷，她……跑了吗？”丫鬟小声问道，“婢子失职……小少爷今日忽然来看夫人，还让婢子回避。”
“婢子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的时候，听见母子两人在争吵。婢子觉得进来不合适，又去转了一圈儿。”
“再回来……就发现夫人不见了……婢子有罪，求大少爷开恩……”
米迦眯着眼睛，好一阵子没做声。
“帕提呢？”他忽而问道。
丫鬟摇摇头，“婢子不知……”
“不知不会去问？”
“婢子这就……”
“不用了。”米迦出了院子，叫了旁的下人来询问。
“小少爷出门去了。带着他的贴身小厮，急匆匆的，连晌午饭都没吃。让人给准备了几样，说是要在马车上吃。”
“他出门干什么去了？”米迦问。
“带了一口大箱子，说是老爷生前送他的东西，怕睹物思人，要把东西埋了。”下人说道。
米迦眯眼喃喃：“一口大箱子……埋了？”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院子。
屋子里地上那滩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赫然又闪现在眼前。
米迦点点头。
丫鬟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不……不会是婢子猜的那样吧？”
她脸色唰地惨白，眼底是不可置信的惊恐。
米迦深深看她一眼。
丫鬟小声问道：“要报官吗，少爷？”
米迦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他去了哪里，把东西埋在了哪里，现在都很好寻找。车夫、小厮都能够问出来。毕竟是个小孩子，他能遮掩到什么程度？”丫鬟小声嘀咕。
米迦还是摇头。
丫鬟狐疑地看着他，“大少爷的意思是？”
“此事替他遮掩过去，再准备一口棺材，老爷安葬的时候，把她的空棺也一同安葬。就说……说她殉情，追随老爷去了。”米迦交代。
丫鬟连忙答应，心中确实不解。
“少爷为何不借此机会……”
丫鬟还没问出心中疑惑，米迦已经阔步离开了。
帕提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很多。
他在马车上吃了不少的东西，近乎疯狂地填满肚子，似乎这样就可以挤走心中的恐惧。
他回来时，米迦已经准备好接他爹回府的车马，只等他了。
“去换身衣服，我们去接爹爹回来。”米迦什么都没问。
帕提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哦，好。”
帕提换了衣服，和米迦坐在马车里。
帕提手心里一直冒汗，他时不时地瞥哥哥一眼。
他做的事情，哥哥究竟知不知道？知道多少？
帕提想试探地问问，但又怕自己一开口，就露出马脚。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米迦像个关切的大哥哥，“别怕，以后爹没有了，还有哥在呢。有哥在，没人能欺负你。”
帕提视线一下子模糊了，他闷闷地应了一声，缩在马车角落，一声不吭。
兄弟俩来到狱中，典狱带他们到阿克扎停尸的屋子里。
“跪下给你爹再磕个头，把他请回家去吧。”典狱长说。
帕提闻言就要屈膝，余光却瞟见他哥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哥哥不跪，他跟着哥哥……他也不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