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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1 / 1)

比杨班侯奔行稍慢者,悉数给巨怪压在身下,巨怪在地上一顿,复站起来,肚腹、下颚沾满骨肉碎块、淋漓血浆,身下铺了一层血肉碎块,未逃脱的军民已然碾成了肉饼。其状之惨,其味之腥臭恶心,至矣、尽矣,蔑以复加矣,已非言语所能描绘万一。孙承志张承德各自夹抱背负了五、六个跑得慢的人,飘出十丈,放下众人,转身见巨怪威势惊天震地,在它面前,万物登时矮小,不禁气为之夺。两人各占街道两侧,气浪余势兀自不歇,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波,将二人衣裤吹得乱抖。街道两侧的告白旗幡,更是随风狂舞,猎猎相撞,给吹得松动的旗幡,纷纷随风远扬。天地之间碎石、灰尘、旗幡、破布,漫天乱舞。天地变色,日月倒悬,也不过如此光景。

张承德游目四顾,不见谢晋元等人,不知众官兵和小红等女幼是躲开了,还是沦丧巨怪肚下,心急如焚,刚要拔足向巨怪冲去。蓦然见杨班侯自临街的一幢大楼的窗户翻了出来,双足钩住建筑外的凸壁,身子悬在半空。罡风劲如爆炸,杨班侯瘦小苍老的身子彷如风中残叶,无依无凭,眼看岌岌可危,随时便会摔跌下来,其情凶险至极。而更令人将心提到嗓子眼的是,恰此其时,巨怪头顶的玄武鳄王已看见杨班侯的处境,口中哨声乱响,指挥巨怪朝杨班侯爬去。

张承德大惊失色,连吼:“杨大爷,快跳下来,怪物从你背后来啦!”杨班侯轻功独步宇内,使一招“背折靠”,拳头往折断歪斜的断垣上一捶,当即借势翻身跃落地上,拚尽轻功提纵术之能,发足往张承德方向狂奔。孙承志忽听得身后有轧轧巨响,回头见数名英国兵正要将两门横街的大炮拖走。孙承志心念一动,飞身朝大炮奔去,提气大叫:“你们别跑啊,用大炮打怪物啊!快回来!”英兵听不懂他说话,且形格势禁,保命要紧,自不会来理睬他。孙承志几个起落,已拦在英兵面前,一掌将一名孔武有力的英国兵震飞半空,重重地摔在地上,肋骨喀喇喇断了数根,尾骨亦断,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众英兵本已涣散,只顾逃命,此时见孙承志厉害,也顾不得大炮和同伴安危,纷纷四散远遁,数人一溜烟没头没脑地望法租界逃去。孙承志暗恨得牙痒痒,忽听轰隆一声猛响,举目一瞥,烟雾弥漫,巨怪已一头撞入先前杨班侯所悬挂的楼层之中,砖石泥屑纷飞,玻璃粉碎四溅,墙壁已被它打破了一个大孔,声势骇异。

孙承志不遑理会英军,向张承德遥遥喊:“承德,快过来,这两门大炮或可阻得怪物一阻!”张承德回头见十丈远横街两尊钢炮,锃亮如新,炮口昂昂,彷如两尊猛虎,虎踞凛凛,傲然睥睨巨怪,而承志已将一枚黄澄澄的炮弹塞入炮膛,快手快脚地忙着校准标尺。

张承德眼珠一转,杨班侯已跳至身侧,承德对他道:“杨大爷,我和承志操炮,请你阻挡一会怪物,容咱们填弹瞄准。”杨班侯早见孙承志填弹操炮,自分求生有望,精神一振,此时闻言当下拍胸脯道:“你快去帮手,速速发炮。阻遏怪物,就包在老夫身上。”语声未落,杨班侯手中已多了一口青光霍霍的三尺利剑,长声清啸,身如弹丸般一弹,凭虚凌空,身子高升而起,远远地往怪物面前飞去。其身法飘逸,矫乔翔灵,宛如穿林飞鸟,姿势潇洒,快逾飞电。承德暗赞:“好轻功!”当下不遑多想,转身奔至大炮后,娴熟地填弹调校炮口。

战前,孙、张二人已在炮兵营里集训了一个月,摆弄大炮已是熟极而流,一边检校炮位,一边遥见杨班侯东窜西钻,跳纵来去,吸引敌人注意,逗得怪物东奔西跑,横亘在十丈之遥,举步难进,不禁皆深自佩服杨老之能。原来杨班侯故意要惹恼怪物和鳄王,又知巨怪受鳄王摆布,便以言语相稽,谩骂讥讽嘲笑,三寸舌鼓舞,骂得鳄王七窍生烟,即使看见大炮之威胁,亦不管不顾地连声催逼巨怪先吃了杨班侯。巨怪钻墙挖壁,猛可里又从墙洞之中窜出,偏生杨班侯轻功太好,口中骂得花样百出,脚下却丝毫不慢,怪物雷霆扑噬,竟也连连落空。杨班侯空的双手还时不时去捡起断木碎石,乘暇抵隙,砸打巨怪的双目。巨怪转折不灵,眼目又是身上唯一柔软之处,一被打到,痛得嗷嗷哇哇乱叫,激怒狂躁之下,浑身诸处关节乱抖,巨大的鳄鱼扭来扭曲,落嘴更是加倍卖力。

纠缠了半天,鳄王已摸熟了杨班侯身法路子,觑准来势,手掌一扬,一股大力自三面笼罩而下,如一圈无形墙壁,将杨班侯逼得前后左右碰壁。杨班侯左手持剑向上提起,剑身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凝立不动,已然蓄势无穷。鳄王双爪虚抓,连连催动内力,加固气墙围笼之力。杨班侯左手剑缓缓向前划出,圈起一弧形,一股森森寒气竟穿透气壁朝鳄王直逼过去。鳄王内力狂催,身子不避不闪,挺起胸膛,硬生生将剑气挺受,胸口肌肉一缩一滑,将之锋锐逾锋镝的剑气,化于无形。

剑气将散未散之际,杨班侯突然之间剑交右手,寒光一闪,向巨鳄颈中划出。这一下快速无伦,鳄王既要应付剑气,又在催逼内力,分不出手来解救。杨班侯这一招使出了十成功力,剑未及体,剑刃上已发出嗤嗤大响,内力所逼,剑刃上隐隐泛出一团白芒。嚓的一声锐响,剑刃劈在鳄鱼的左颈,削下两片鳄鳞。鳄鳞竟如铁铠,发出铮然金铁之声。闻声目睹者惊愕无比,倒也罢了,鳄王却吓了一跳。原来这巨鳄天赋异禀,鳞甲比金刚钻还坚硬,便是内力高强之士、宝剑削铁如泥,以杨班侯这般内劲手法砍劈,鳞甲非但决不会有损,杨班侯的利剑反而会折断。可不料老头子一口窄薄的铁剑一削,鳄鱼鳞片即断,而老头儿的剑却毫发无损,鳄王岂能无动于衷?

列位看官,须知鳄王乃外国人,不知杨班侯是以数十年炉火纯青的功力,劈出的一剑,剑上有股绵劲,极韧极柔,柔至极处,所发出的刚力,便斩断了鳞片,而剑刃无损,此乃太极剑法之最高极诣,外国鬼子之短见,自不足道哉。不过巨鳄毕竟是异数,杨班侯竭尽所能,也只能伤及鳞甲,便是要再刺深半寸,也是千难万难,自是伤不了怪物,只令之觉痛而止。

巨怪脖颈上吃痛,恼怒逾恒,巨吻落空无数次,已将老人恨之入骨,甫见班侯身子凭空窒滞,便是猛力一口。巨吻开满,两排长颚如两把大锯,朝班侯拦腰咬下。孙、张二人看得瞠目悚然,二人一递一声大叫:“大爷快逃,快逃啊……”苦于远水救不得近火,杨班侯命在旦夕。

玄武鳄王系泰国土著,身材矮小,头发窝窝卷,其貌不扬,内力却是雄强无俦,先前孙、张集二人之力,也难以抵挡,此际以内力阻挡杨班侯的身法。饶是杨班侯功力绝伦,居然左冲右突,如撞在钢板上,再难跳纵。怪物巨吻立至,杨班侯又是剑交左手,在身前划圆圈,剑劲连绵,护住全身,竟无半分空隙。巨鳄吃过剑削之疼,忌惮而不敢欺近,一时之间,浑没下嘴处。

杨班侯右手捏着剑诀,左手剑不住抖动,突然平刺,鳄鱼慌忙甩嘴侧头趋避。杨班侯不等它避开,又是暴然长啸,刹那之间,鳄鱼眼前出现了几个白色光圈,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已。巨鳄不得不四肢爬搔,往后倒退。杨班侯虽身在气墙之内,不得大步进退,但太极剑使发了性儿,剑上所幻的光圈越来越多,过不多时,他全身已隐在无数光圈之中,光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再生,长剑虽使得极快,却听不到丝毫金刃劈风之声,足见剑劲之柔韧已达于化境。

鳄王运使气功,好不容易化解了刺在胸口的剑气,这时已瞧不出杨班侯剑法中的空隙,只觉似有千百柄长剑护住了他全身。更要命的是,对方纯采守势,端的是绝无破绽,而这座剑锋所组成的堡垒却将自己所发出的强力气墙,寸寸撑开,犹如一个不断撑大的气球一般。千百个光圈犹如浪潮一般,缓缓涌来,像杨班侯这般以数十招剑法混成的守势,同时化为攻势,玄武鳄王是从所未见,骇然听闻,简直不信自己的眼睛,当世竟有这般使剑的主儿。

张承德和孙承志遥遥瞥见,也自叹服,他们心下暗暗作比,走遍天下,剑法当以眼前这位杨班侯师傅为第一。无如杨班侯虽一时撑持,但身子不能动,自难脱困,他俩也无法放炮。

鳄王口中怪哨连吹,巨鳄口中“荷荷”有声,似是被逼不过,终于强压下恐惧之意,猛地里张开巨口,双颚张至最大极限,便想将杨班侯连人带气墙一并吞落。这下杨班侯再难避开,未遭吞噬之前,已然被鳄鱼口中腥臭熏得昏迷,利齿着身,已没了知觉。喀嚓一声,杨班侯上半身落入鳄口,瞬即破胸开膛,内脏断骨血浆高扬,直溅泰国鳄王的头面之上,鳄王正得意要笑,一股污血射入他眼中,双眼一黑,刺得睁不开。

那边厢孙承志和张承德哭喊着怒放两炮,黑烟弥漫,鳄王耳闻轰然炮响,心头一沉,只觉脚底下土地震动,急于睁眼指挥怪物趋避,叵耐双目刺痛,睁开来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再难看清方向。斗大的炮弹来势如电,孙承志一炮打在巨怪左前腿上,橘色爆花闪过,巨怪腿断而嚎,鲜血长流;张承德一炮本瞄准巨怪之头,无巧不巧,巨怪头上下颠动,那炮弹来时,巨怪头一沉,去叼食杨班侯尸体,炮弹正中鳄王,鳄王瘦小的身子顿时凌空爆炸。

英军的钢炮火力猛恶,发炮之际冲击波将侧首两边的楼宇窗户玻璃震碎,楼房内梁木砖石在空中乱飞,而炮弹又是抵近笔直命中,爆炸力惊人。轰的一声,只炸得火焰冲天,泥石溅起二十丈高,孙、张二人自料泰国矮子自当给炸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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