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张可可回应着周解语的心意，在生命的最后用一个连余小瑟都不理解的，就像是对世界上唯一关心自己的人的微笑，告别了他。
余小瑟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告诉我，小瑟，张可可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最好最合格的朋友。”余小瑟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一个能为朋友而死的朋友！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的解释，你知道我现在已经很生气了！”
“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会在为他人而死的决心里犹豫，小瑟……我应该说你太善良还是太蠢？张可可在你的心中居然会是这么光辉的形象。”周解语依然平静，像个出尘的天神，不，他就是神明，至少自诩如是，永远以睥睨之姿俯瞰世人，对人类的悲欢似乎没有丝毫的怜悯，甚至将人类置于危险而觉有趣，他的所有的智慧和英勇都只为维持住自己的救世主形象，为了自己的荣耀和喜好，他可以忽视世间所有悲苦……
“你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东西！”余小瑟说，“你的所有的善良，多管闲事，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出头的精神……其实都只是因为你觉得只有你才能代表人类的正义！你俯瞰着人类，嘲笑着我们那可悲的生死悲欢，把自己置身在人类之上的地位，只因你想让人类崇拜你！”余小瑟最后终结，“你是个混蛋！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一直把你当成英雄！”
周解语看着不停抓挠自己头发，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崩散的余小瑟，许多话欲说还休。
“你该清醒一点儿小瑟，面对生和死的欺骗会让人精神崩溃这可以理解，我并不怪你，只是发泄不能逃避困厄，永恒的理智才能保护住自己珍视的东西。”
“不不不，别跟我说这些，你没资格教训我！我为什么不能任性？张可可就死在我面前！我为什么不能怪你？”余小瑟跪下来摸张可可的脸，“你纵然在我梦里与我纠缠了一生的因果，但可可才是我最珍视的朋友！你看，我现在真的很疼，哪里都疼，我看见一条很深的伤口扎根在我心里，这是人类特有的悲伤，你看不到吗？对了，你看不到的，你根本是个神经病！”
周解语心里也是一疼，在他所忍受的漫长岁月里的独孤下，还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他的确是想让别人崇拜他的，他努力的拼命的想让别人崇拜他，就像个小孩子努力考了满分而希望父母对他说句鼓励那样幼稚，但就算这份幼稚，他都已经得不到，因为他的家长死了……
辉煌的神宇在上一任许愿神的离去轰然破碎，只余周解语孑然四望，看不见往事丝毫余韵，只是当他拾起那个系在门前的风铃，直视着沉重废墟下的过往，继续埋头前行了。
“但理智的我是可以把张可可还给你的！”
余小瑟听见了这个如往常一样只是就事论事的语态，她站起来：“好！无论什么代价，我都会给你的！”
“不要你的代价。”周解语挺嫉妒张可可的，他一向让人生厌，做了这么多，都抵不上余小瑟对一个无聊人类女孩儿的感情。
“因为真正的张可可还没有死，她只是跟何木清一块迷失在外面的雾气里了，但也可能会碰上那个可怕的外卖员。”
“你究竟在说什么？难道这里的这个可可是这届的鬼怪变的吗？怎么可能，她可是……”
“为你而死。”周解语看着她笑笑，是讽刺的笑，“错了，不是她为你而死，而是你让她为你而死！”
“你脑子坏掉了？怎么说这种胡话？”余小瑟又开始激动。
“不要急，我可以慢慢跟你解释。首先！”周解语来到尸体旁边拿起张可可的手，“这是真的对吗？是肉。”
“当然是真的！”余小瑟面色阴沉，不知道周解语在搞什么鬼。
“问题就在这儿，一楼那个打游戏的青年也是真的，他吃的自己也是真的，一楼客房的手是真的，大厅的鬼怪也是真的，外卖员也是真的，都是……真的！鬼在设定上是没有实体的东西，它们当然不是鬼，鬼是不存在的可是这些东西却都是真的！最关键的是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这些东西……它们是从世界之外来的。”
“难道说又是月球上的生物吗？”余小瑟突然有些相信了。
“错了。”周解语摇头，“和那些本世界上存在的事物不同，它们并不是这里的。但它们可以通过人类的意识到达这里。你们应该知道撕裂时空这种概念吧？陈浩知道，对，和网路小说里那些厉害的招数差不多，嗯，黑洞也可以这么理解。量子叠加态……这才是最正确的理解方式。”
“简单来说……世界如果不被人确认（看见）的话，它是混乱无秩序的。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伟大的意志在维持着世界的秩序，人类叫它为宇宙！而在连那意志也看不到的宇宙之外，是混沌的无形的连思维也透不进光的地方。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一切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而人类将之命名为——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