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植保小说>武侠修真>江湖剑夫子> 第一章 仵作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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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仵作行人(1 / 2)

清晨鱼露白肚,名为溧阳的镇子,十分寂静,宛如一头还未苏醒的炙角龙龟,匍匐在地。

镇子最东边那条巷道最深处,有栋泥土堆砌的屋子,门窗摇曳,屋顶破陋,寒风尽数倒灌入屋内,本就不怎么暖和的屋子,连仅剩下的一丝暖和气也都消逝不见,而屋内正在梳洗的黝黑少年却对此习以为常。

少年姓陈,名玖凉,爹娘早些年逝去。一身穿过好几年的粗制棉衣,有些遮不住风寒了,想着过些日子,拿到了今年的俸禄后,计划着买上一身新棉衣,不然这个寒冬,真的有些难熬啊。

梳洗好后,坐在门槛上,双手拢在袖子内,望着天边潮红的朝霞,回忆着爹娘刚死去的日子,那时过的远不及今日,靠着爹娘留下来的两只手都能掰疵清楚的铜币,过了一段孤魂野鬼。后来镇子上的仵作行人里面的团头老张头,拉了自己一把,带着一起在衙门讨口饭吃,每年也能拿到三四两工食银。

衙门每当有命尸案时,都会需要检查尸体,而检查尸体又是件极为辛苦的差事,寒冬时还好,尸体可以存放许久,酷夏时就不行了,放上半天的尸体就会微微发臭,有时因为一些其它小事,耽搁许久,那些尸体就会腐烂长虫。因此官府想了些办法,便找了那些低层贱民来做此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仵作行人也不再只是广泛与收纳贱民,也会选择收取一些吃不上饭的苦难人,只要给钱,那些难民啥都会做。

可仵作行人早就与贱民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从而导致人人见到仵作行人都会误认为对方是贱民,也变成人人唾弃的差事。

街坊邻居听说陈玖凉做了仵作行人后,自然而然的将其疏远,不仅在背后偷偷议论,有时还会有一两位恶毒妇人,专门拐道路过陈玖凉家门,朝着院子内吐口水,丢烂菜叶,臭鸡蛋啥的。

陈玖凉对此也全然不在乎,别人做别人的,跟自己有啥关系,难道把对方用麻袋套起来,拉到暗巷里揍一顿?可最后呢,不还是会有人专门拐来丢菜叶,吐口水。

这样的事,最开始的时候,又不是没做过。

与其如此,倒不如坦然接受。反倒希望那些妇人多丢着烂菜叶,只要把烂掉的部分处理掉,剩下的煮一煮,还能填饱肚子的。

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间,老张头这会儿差不多该起床了,锁好门窗,朝着镇子西边一路小跑过去。

老张头住的位置在镇子最西边,住的屋子稍微繁华一些,是石砖堆砌起来的,与陈玖凉住的泥土屋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毕竟老张头做过几十年的团头,手里总会有些闲余的银子,住在石砖房里,也能说得过去。

镇子不大,从东边到西边的路程统共二里路,却消耗了陈玖凉差不多一半的体力,不是之间的距离有多远,而是因常年吃不饱的原因,导致身体赢弱,体内攒不住气力。

倘若不是常年清晨晨跑的原因,恐怕这一小段距离,中间也要歇息喘气两三次。

等到整个橙黄的太阳捎上天边时,陈玖凉气喘吁吁的来到老张头家前,双手撑在膝盖上,躬着身子,大口喘着气,阵阵白气从口中呼出。

屋内这会儿仍在响着“噼里啪啦”的烧柴声,陈玖凉瞬间明白,老张头这是在烧饭呢,估计还需要片刻,稍稍平息因跑步带来的气吁,轻声蹑步的走到旁边的小木墩旁,习惯性的蹲在往常蹲的位置。

日积月累,那两道被踩踏下去的深壑,透露出一股无厘头的孤寂,好像很久以前,就有了等人的习惯。

听老张头说,旁边的这个小木墩是专门放在这的,说是给自己等人时坐的,蹲久了,腿麻,哪有坐着来得舒服。

心里明白这是老张头的一片好心,但自己却舍不得,害怕屁股上的灰,弄脏了小木墩。老张头见后,实在有些无奈,咋会有这样的榆木娃子。

少许片刻,里屋内的烧柴声逐渐消失,隐隐中增添了一道“呲呲”的灭火声,老张头手里拿着一个大红薯,兜里还揣了一个,边吃边走出门,瞧见蹲在门口边上的陈玖凉,连忙从兜里掏出足有两个成年男人拳头那般大的红薯,微笑的说道:“嗯?陈娃子来了,来来来,这个红薯你拿着吃,打过霜的红薯,甜得勒。”

或许是刚从锅里拿出来的,红薯还有些烫手,陈玖凉双手握住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红薯,推迟的说道:“张爷爷,不用,我在家吃过了。”

老张头不管事的朝着衙门走去,“我还不晓得你?别不好意思,拿着吃吧,天冷了,吃点热乎劲儿,暖和暖和身子,一会干活好利索。”

陈玖凉看着离去的背影,一头寒冬的霜白丝发,梳得直溜光顺,盘旋在头顶,就像是一座玲珑小塔,有些驼背的身子,与那潮红的朝霞映在一起,形成一幅无与伦比的绝美画卷。

不知从何时起,老张头对自己格外的好,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是孤苦伶仃的一人,由内而发的同命相怜之感。但不管出于何等原因,那是实打实的好,做不得假,心里一暖,在这折磨人的寒冬不再寒冷,淡笑的把那块红薯揣进兜里,起身小跑跟上。

衙门有专门摆放尸体的屋子,叫做尸房。

常年积郁死人尸体,从而导致尸房内阴气极重,很少有衙门官爷前来寻探,外加这会正值冬季,屋子格外-阴冷。

双手合拢,放在嘴边,轻哈两口气,用嘴里呼出的热气,缓解一下手冷,又或者是驱散尸房内的阴寒。

天气寒冷,镇子上另外两位仵作,并未随着老张头一起到衙门来检验这批尸体,想来是呆在镇子赌场内。那两位喜爱赌,每当挣到几两工食银都会去赌场赌上两把,希望能手来运转,赢上一把大钱,有了这笔大钱后,就能买上一栋大宅,每天过着幸福安康的幸福日子,以后也不用每天跑去尸房里处理尸体。

像这种人的想法,陈玖凉有些不理解,明明花在赌桌上的银子,就足够吃喝不愁,甚至还能余些闲钱,隔三差五吃上肉。

可为何要舍弃这样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赌桌上赌两把,把好不容易挣到的银子,全都输了出去,然后每天过着饿得皮包骨头的苦日子,这就很让人不理解。

可不理解又能如何,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贫苦,哪还有闲心管别人闲事。

老张头打个寒颤说道:“陈娃子,赶快验尸吧,验完了早些回去,这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太冷了。”

“好。”,陈玖凉点了点头,紧接着快步来到一具尸体旁,尸体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值些钱,质地柔软,摸起来很舒服,用的布料一定是上等的,或许就是老张头说的丝绸或者蚕丝。

这种上等布料,听说只有贵族人家才能穿,反正在溧阳镇是从没见过谁穿过这种布料做成的衣服。

不像自己穿的麻布做成的棉衣,新衣服还会隔身子,有时还会将皮肤磨破。

就算穿的再名贵又能如何,不还是落得个横尸他乡,死不瞑目。

尸体胸口处像是被什么抓破的,深深的大抓痕,伤口四周粘满了鲜血,因寒冬的原因,粘有血液的地方,结成血冰块,硬邦邦的。

陈玖凉并不纠结尸体的死因是什么,反正到时如实记录就行。

随后伸出手在尸体身上摸索着。

这叫做摸尸,仵作行人的常态。

像这种送到尸房来的尸体,一般都会被衙门官爷摸过遍,很少会有遗漏之物,但凡事都有例外,总会摸见一两块碎银或者值钱之物,转手一卖,也是一些财富。

若是运气足够好,说不定会摸到好几十两碎银,这样过冬钱都有了,还能稍微改善一下生活。再不是把破陋的屋子修一修,这也是为啥陈玖凉愿意干这行的原因,来钱快,而且稀缺人力。

理想总要有的不是,就像另外两位仵作一样,总会有那么两天,不是么。

老张头边摸边嘀咕着:“奇了怪了,看着尸体身上的衣裳,这布料一看就不便宜,这些值钱玩意,官爷咋就不脱下来呢?”

陈玖凉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衙门官爷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自己和张爷爷都能看出来尸体身上的布料值钱,那些官爷咋可能看不出呢?

难道是尸体身份显贵的原因?

管他呢,好不容易遇上一次好运气,咋说也要多挣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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