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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南阳的天,变了!(1 / 2)

时间稍稍往前推移,回到白暂良离开城门楼,径直往府衙的方向而去的时候。

城门的拐角处,阴影大片大片的洒下,一名屯长站在墙角下,脸色阴晴不定,他手里拿着一张信封,信封上写了几行小字。

他身着漆黑的甲胄,腰间挎着战刀,脸色闪过一丝不确定与惊慌,旋即便听到上面的战鼓敲响,”嘭嘭嘭——“,这是集结的信号。

立见这名屯长把手里的信封直接塞到了嘴里,便要囫囵吞枣般咽了下去,随即想起什么,从重新把信封从嘴里抽了出来,塞回了甲胄的内层里,而后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庞,大手握着刀柄径直往城门走去。

待来到近前时,他的一名什长已经令兵卒们摆好了阵型,看见屯长从墙角那边走过来,还以为是人有三急,并没有过多的疑惑,只径直上前拱手道:

“牛屯长,将士们已经准备好了。”

牛莽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比往常还要肃穆,彷如一块粗糙但坚硬的石头般,他环顾了一下面前的五十名兵卒,但见凡是他目光所过,每一名兵卒恨不得将眼睛瞪得滚圆,身子挺得的不能在直了。

若是放在往日,这时候他心里指不定有多少高兴,只是这时候……满是老茧的手指下意识按了按刀柄。

牛莽脑袋一动不动地朝着旁边的什长,轻声问道:

“百将大人呢?”

那名什长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屯长,身子微微倾斜,同样声音压得极低:“方才白将军刚走,据说是去府衙里,百将他们让我们先做好集结的准备,等候命令。”

那封信,

到底是什么意思?

牛莽脑海里的思绪如翻江倒海般拍打,应该是假的吧,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屯长,屯长!”

什长用力推了推牛莽,后者摇晃间,如同鱼儿跃上了海绵,窒息的感觉从脑海里脱离而出,冰冷的空气涌入鼻腔,耳畔里传来不远处嘈杂的声音,以及近在咫尺将士们关心的目光。

牛莽狠狠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燥热的脑门瞬间清醒下来,他瞥了一眼什长,只是语速极快地说道:”我没事!“

接下来的时间,城门口聚齐了一个方阵,大概有三百人左右,没有一人交头接耳,经过山字营的锻炼,这些兵卒已然有个真正战士的模样。

只有那几个为首的将领站在城门楼上,双手撑着墙垛,看着地上面依次排开的兵卒们,小声地窃窃私语。

大概过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马蹄的声音远远从街尾那边传来,俄而,便见一名将军骑着一匹白马奔袭而来,后面还跟着两名亲卫。

白暂良从军阵中穿梭而过,他眼角余光下意识地去看那些兵卒,这里面有他曾经出生入死的老兵,也有刚进入的新崽子。

作为一名合一境的武者,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足以将许多人的面孔记在脑海里,而后眸底尽显冷漠。

“唏律律——”

白暂良翻身下马,自有亲卫上来牵着缰绳。

就在白将军回来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众将领早就从城门楼上跑了下来,站在一旁等候着发号施令。

白暂良眼皮微微耸拉着,轻声道:

“这次行动把咱们白家的私兵单独分出来……不管是以前跟着的老兵还是刚进来的新兵全部混合在一起行动!

“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真正的恶犯,所以必须要让他们全部死在那里。

“位置就在城南的……”

听到白将军这番话,不少人眼里浮露出一丝震惊,旋即转变成一抹狠色,用力地点了点头。

“做的小心点,不要让人察觉到。”

“白将军,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几个将领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从中走出了两个身型魁梧的壮汉,来到白暂良面前拱手道:“就由我们俩带过去的吧。”

白暂良微微阖上双目,轻轻点头。

紧跟着。

这两名将领便径直走了出去,一连串的大吼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沉闷的脚步声踏响,随后马匹高亢嘶鸣声响彻上空。

重新调整好的兵卒们,这几有二百多人的队伍,再次组好军阵,跟着两名百将径直往城南的方向奔袭而去。

彷如雷鸣般的踏步声逐渐远离,也就在这个时候……三三两两要往城门这边走的百姓们,眼神里透着好奇与探究,可当他们走到城门这边的时候,却被告知城门要等到一个时辰后才会重新打开。

有些百姓想要问清楚缘由,却被无情的驳回,面对兵卒们凶狠的眼神,再大的胆子也会在悄声无息间荡然消散,万般无奈之下……有的百姓也只好原路返回。

不过这其中还不乏想要运送货物出去的商队,他们心里更有自知之明,眼下竟然封锁了城门,一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这个大事一眼就能看出在掌控的范围之内,所以他们也就干脆找了个较远且空旷的地方在那里等着,反正就一个时辰的时间。

时候还早,还能睡一会呢!

另一边。

白暂良吩咐好一切事宜之后,带着两个亲信心腹,径直回到了城门楼上的那处小屋里。

“初措,等城南那边动静一响动,你就带人把【战钟】敲响起来。”

站在他身侧的一名亲兵,上前一步,拱手应是。

像他们这种跟在白暂良身边的亲信,其实也姓白,只不过在家族中的地位就没那么高了,属于旁系里都没人待见的那种。

其实这也是大多数主家喜欢用旁系作为自己亲兵的原因,首先是家族观念,其次是尊卑,然后是荣辱一体比其他的关系更为牢固。

因此他们大概知道点这件事情的始末,只是具体行动细节不清楚罢了。

“踏……踏……踏……”

脚步声远离。

门扉半开半阖,洒下一大片阴影。

坐在椅子上的白暂良仿佛置身在黑暗中,他的目光透过缝隙,遥遥看向阴暗的天际,眸子里的光彩闪烁不定。

他身边一直目不斜视的亲卫,胸膛微微起伏,吐出一口浊气,偷偷瞥了一眼白暂良,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嗫喏着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说吧白阁,到底想问什么就问出来吧。”

白阁眼神里透露出不安,嗫喏着说道:

“兄长……这事真的可行吗?这可是造反!我们就算战死了,可尸体这方面该怎么办?”

“哈哈哈……”

白暂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止不住地拍着大腿上的甲胄,微微仰头看着白阁有些年轻的脸庞,看着他眼里的不安、惶恐、还有掩盖不住的悲哀,蓦然就笑不下去了。

“白阁,你今年刚刚弱冠吧。”

“嗯。”

白暂良看着这位血缘关系极远的堂弟,幽幽叹了口气,心念一动,一张椅子贴地滑行到他的身边,轻声道:

“坐!”

白阁犹豫再三,随后半个屁股坐了下来,便听到兄长有些伤感的话语传来。

“不管我们的选择是造反,还是不造反,我们的结局早已被注定,死的时候被安上什么罪名都无所谓了。

“你知道我们白家这一次被姬明武夷十族,要死多少人吗?”

白阁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最少二十万!”

白暂良将目光投去缝隙外的阴暗天际,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轻声自语道:

“二十万人,

“这二十万人里面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都是我们的恩师朋友,都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家人,他们的命运在那一刻被注定了下来。”

白阁脑子被震得有些眩晕,他是知道白家要被皇帝给灭族了,他也知道自己的父母、弟弟妹妹可能现在已经天人永隔,可只是……只是没想到人数会高达二十万人。

二十万人呐!

不是鸡,不是猪,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

在兄长平淡的话语里,他闻到了窒息的血腥,眼神里充斥着惶恐、不安,还有隐藏在背后……刻骨的仇恨,呆呆地将目光放在了兄长身上。

白暂良笑了笑,拿下白阁脑袋上的头盔,随即狠狠揉了揉他的黑发,就像是小时候那般,这个堂弟总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白阁放在自己身边的缘故。

”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去考虑,也不需要你去想,呆在我身边就够了!”

白阁用力吐出一口气,所有的思绪敛于眸底,就在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白暂良的眼里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机。

但闻急促的脚步声赶来,门扉被重重推开,一名兵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语气里带着恼怒和着急,对着白将军拱手道:

“将军……那个二五百主又回来了!”

白暂良阴沉着脸,下令道:“把巨型弓弩全部拿出来,破炁箭矢分发下去。”

“喏!”

“给你条活路,你不走……非要自己送上门来!”

白暂良猛地一起身,身下的座椅化为飞灰,拳头攥的嘎吱作响,一朵冰蓝色的雪花徒然出现在瞳孔里。

下一秒,一甩背后的披风,龙行虎步走了出去。

…………

同一片天空下。

南阳县城,城南。

有一个叫做胭脂巷的地方,很受男人们的欢迎,尤其是冬天的时候,那空洞洞的内心就更需要那火热的温暖。

往日的这里,莺莺燕燕的声音从早响到晚,那一声声娇俏的“大人~”,“官人~”简直可以把铁石心肠化为绕指柔,纸醉金迷的气息彷如能从里面溢到外面来。

可今天似乎有点过于有点安静了。

胭脂巷的街头有一座足有五层的高楼。往日里豪客络络不绝的大门紧闭着,门前空落落的,配上门前的雪地,颇有种萧条之感。

细细一看,可以看见高楼上的几道门窗,瞧瞧打开了一条缝隙,黑白分明的眼珠朝着高楼的后面看去,那里鳞次栉比的草屋、小院错综复杂的排散开来。

“听红姨说……今天咱们后面的巷子里藏了个恶人,都出动军队了!”

门缝里的眼睛转了转,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你也晓得?”

“那可不,我亲眼看见红姨的老相好……就是那个穿着百将甲胄的那个大汉,找到红姨说让她今天一定要小心!”

“真的,假的?!”

就在这个时候,那双好看的眼睛骤然扩大。高楼下的小巷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一个个身着黑色甲胄的兵卒们如同鬼魅般进入到胭脂巷里。

“当然是真的啦,红姨让我去倒茶的时候,我偷听到的,绝对假不了。”

悦耳的声音压的极低,但却言辞凿凿。

“那……那……那红姨人呢?”

另一道说起的话音里夹杂着些许的恐惧和紧张。

那悦耳的声音,笑了笑,调侃道:

“当然是早跑了,难道还留在这里等死吗?“

紧接着。

急促的声音响起:

“哎呀,你这个死丫头……那我们也赶紧跑呀!”

“跑不出去的,这附近都被兵卒们包围了,要是能跑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一直在这跟你废话?”

“……”

“那我们死定了!?”

“那倒也不是,我知道红姨特意让人在后院里挖出了一条密道,红姨就是从那里走的!”

又是极短暂的静默。

旋即那道声音急促且满含怒气:“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还有为什么你知道红姨从那里走了,你自己却没有逃走?”

话音说到最后时,响起了脚踩木板的声音,应该是警惕着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

那道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要是一开始就告诉你这个,你也不会相信我呀,现在我说了……你看见了,你才会相信我!

“再说了,那个密道的门太重了,我打不开。”

“……”

“那赶紧走呀!”

微微打开的门窗轻轻阖上,透过那一点点的缝隙,隐约可以看见一道身材丰腴的身影,一步三晃地远去,旋即便是青绿色的身影迈着轻盈的步伐紧随其后。

啪嗒~

门窗关上。

…………

若是从高空俯瞰的话,就能看见空无一人的胭脂巷里从四面八方涌进一群群黑色的小点,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异常明显。

他们的目标是位于偏右侧的一座小院落。

背上的弓箭偶尔会撞击上坚硬的甲胄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个人屏着呼吸,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脚步放得极低。

旋即这支看过去至少在三百开外的军队,在小院的五十米处停了下来,默默地躲在狭长的小巷里,等候着命令。

天色阴暗,空气也彷如变得极为压抑。

在小院落不远处的一条巷道里,牛莽的神情又变得肃穆起来,他时不时探出脑袋,偷偷看了一眼充斥着死寂的院落,而后又收回了脑袋。

满是老茧的手不停摩擦着刀柄,明晃晃的战刀倒映出他粗糙却坚硬的脸庞,只是眼神里的紧张挥之不去。

“老付还没回来?”

听到这句话,跟在牛莽身后的一名什长实在忍不住了,眉头拧成八字,上前一步,急声问道:

“老大,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从开始出发到现在,你的状态一直不对劲,如此紧张……我听说那里面可是一名实力高强的恶犯,你这样的状态岂不是带着兄弟们去送死。”

牛莽瞥了一眼自己的好兄弟,同时也是自己手下的什长,犹豫半晌,最后还是从甲胄的内层掏出那一封皱巴巴的信封递给了什长。

那什长狐疑地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摊开来,只见几行小字出现在了瞳孔里,他先是紧张了一下,旋即仔细往那些字上看去,不由松了口气。

好在这些字他都认识。

只是随着阅读信封上的内容,立见他的瞳孔微微紧缩,那一口吐出去的气彷如又填满了胸腔,什长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老大,声音压得极低:

“老大,这封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是假的吧?”

牛莽收回看向小院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真是假,等老付回来就知道了。”

这下子连那名什长也莫名地进入到了焦躁的情绪当中,彷如起了连锁反应般,本来安静的一屯人忽地变得有些人心惶惶。

过了一小会,后面的兵卒们响起了嘈杂的私语声,随即便听到压抑的怒吼:

“让开……让开……兔崽子你别特么给老子挡道了。”

伴随着这道暴躁的声音,就看见两个人从后面走了过来,其中一名什长叫做老付,也是最开始在城门下与牛莽对话的人。

另外一名则是面相刚毅的男子,下颚留着一圈粗犷的髯须,他一看到牛莽,三步跨作两步走上前来,急声道:

“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瞧瞧……现在胭脂巷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吗?衙门的捕头一个都没来!”

言罢,牛莽拍了拍身边的弟兄让他先盯着小院的情况,随后给了那名叫做老付的什长一个眼色,后者立即明白过来,比着手势给俩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现在你先告诉我,咱们在这里的三百人,是不是没有一个姓白的!”

“彼其娘之。”

那粗犷屯长怒骂了一声,他已然明白过来了,立即说道:

“我问过其他几个屯长了,他们手底下的兵都是打散的,就我们这边两屯没有变动。

“抽调出来的兵卒是有十几个姓白的……应该就是白家的私兵。”

牛莽把手里一直抓着的信封递给了另一名屯长,后者这会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汗珠,他低声怒骂了一声:

“老子不识字,你跟老子说就行了!”

牛莽言简意赅地把这封信的内容大致上说了一下,基本写的就是:

幽州白家犯了大罪,被皇帝夷了十族,这些南阳县留下的白家一群人不想坐以待毙,打算携着整个南阳县造反!

这里的内容透露出信息实在太少了,可为何先前一直让牛莽犹豫不定,那就是因为这封信上有着明镜司和司天监的印章。

牛屯长虽然不认识司天监的秘密印章,但是明镜司的印章……他这个熟悉呀,一看就知道是真的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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