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老早沒有了,你捏著的是一本空摺子。」
我在一邊馬上大哭起來,跺著腳喊:「媽媽,我要我的錢,叔叔拐了我的錢,他好壞,他是賊。」
我越哭越傷心。母親臉都氣白了,半晌才大聲喝道:
「不要哭,也不許罵人。自己好好讀書,多認幾個字,把算盤學好,就不會給別人欺侮了。」
她已淚流滿面,我只好忍住哭,拉著她的衣角說:
「媽媽,你也不要哭了,我們再從頭來過。這回我們就把洋錢角子統統放在針線盒裡,不要存銀行,也不要存錢莊,把針線盒天天放在枕頭邊,就放心了。」
老師嘆口氣說:「存銀行存錢莊都一樣,就是要托個可靠的人。小春,你要快快長大,幫你媽媽的忙。」
我心想,我已會背九九表,媽媽會心算,但又有什麼用呢,錢已經沒有了呀!我常常把九九表背得七顛八倒,母親總帶笑地糾正我。從那以後我不敢背了,怕她想起被叔叔拐走的錢會心痛。我問她為什麼不向叔叔算賬,她說:「女人家辛辛苦苦積蓄點私房錢,有什麼好聲張的?我那點只是從賣菜和粜穀子裡省下來的。我若是跟他算賬,他就會寫信告訴你爸爸。算了吧,反正我也不花錢。」
我卻是心中憤憤不平,山裡的外公來時,母親囑咐我不要講,我還是悄悄地一五一十告訴了外公。外公說:「錢不花,放在針線盒裡、枕頭底下,跟存在銀行裡一樣。小春,你以後還是把滾銅板、踢鍵子贏來的錢統統給你媽媽,她喜歡聽叮叮噹噹的聲音,你也有新鮮黃魚和奶油餅乾吃,多好啊!」
因此,我還是最最喜歡那個可以捧在手裡,搖起來叮噹響的針線盒,我就叫它「媽媽銀行」。
我長大以後,父親把我帶到杭州讀中學。母親有很長一段時間仍住在鄉間,我就把壓歲錢托人帶回給她,隨便她存錢莊還是仍放在「媽媽銀行」裡。我是希望她買點補品吃。暑假回鄉時,老師告訴我,「你媽媽每回收到你的銀洋錢,都要叮叮地敲一陣,湊在耳朵邊聽一陣,聽了再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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