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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香】(2)(2 / 2)

“没事没事,老师你忙,我先走了。”穆宁满脸堆笑,双手直摆,身体陡然变得无比轻灵,脚下溜烟般迅速走出了房间。

穆宁在走廊前来回踱步,口中不知在念叨着什么,突然,他单手握拳向左掌重重一击,脚下一踏,口中发出一声:“嗯!”

转身朝着刚刚出来的办公室重新走去,他走到门口,注意到侧方门框上挂着一只白色职位牌,上面赫然是以隶书写就的“教导主任办公室—岑蕾”。

他抽了抽鼻子,将刚刚亲手阖上的木门再次推开一条缝隙。

“漂亮老师?”一道轻快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

岑蕾闻声而动,看见穆宁的头穿过门缝而身子露在外面,冲着自己使劲眨了眨眼。

“你怎么还没走?”岑蕾笔尖不止,低头说道。

“老师,你后面那幅顾恺之的”庐山图“是赝品。”穆宁轻声说道。

“我知道。”岑蕾头也不抬说道。

房间里落针可闻,穆宁骤然觉得这个回答对自己来说有些出乎意料,这让他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还有什么事吗?”岑蕾左手将鬓角的发丝向耳后撩去,她举首望向穆宁。

穆宁说道:“没,没有了。”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岑蕾低头把眼镜向上轻推,伏案淡声说道。

穆宁退了出去。

岑蕾听到关门声,手中钢笔顿了下来,同时,唇际勾起一道浅淡微笑,摇了摇头。

……“福叔,我弟弟的伤势怎么样了?”在校碑前作揖的彪形大汉此刻神情紧张,双手缓扣,屈腰站在一所高度紧紧贴着他头皮的瓦舍内。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矮小老人,方额钝颌,脸上皱纹像被尖刀划刻分割多段,片片如蔫枯花瓣般的松垮脸皮无规则垂落在他的面上。

“短则三日,长则旬余,便无大碍。”被称作福叔的老人望着左边躺在床上的男人,说道。

彪形大汉松了口气,只顾弯腰称谢。

“从击伤技法看来,此人外功至已臻至黄境。”福叔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芒。

晏龙听到此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退后弯腰重重一揖,说道:“还请福爷指教!”

他本以为晏虎惹上的只是寻常高手,不想其人比他却是高了不止一个层级,若是对方上门寻仇,自己恐是万难抵挡。

“晏龙,你和晏虎当年以一身不俗的功夫被我选中入了外门,世俗界的外功你们已是到了顶,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们兄弟两的实力自当年进入黄家之后就没什么进境了。”福叔双手背腰转身背对晏龙。

“黄家不养无用之人。留你们,是因为你们够衷心,什么时候,都不会卖了主子。这些年,家族培养你们所用的外药和钱财,想必你们心里也有几分分量。

但是,让你们入门,不是为了让你们替黄家在外招惹是非。”福叔望着郊外漫天飘舞如赤血泼染的红枫,淡声说道。

话音刚落,晏龙猛地跪倒在地,脸上顿时起上一层虚浮的冷汗,内心深处的恐惧裹挟着他的身体不住颤抖。他知道,较于面前这个矮小老人平日挂在口头的温和话语,这番话在此刻说出,已是起了杀心。

福叔转身走到晏龙面前,凝视着这个双膝跪地也比他低的可以看见的大汉。

“啪!”晏龙面前多了一本已经泛白的绿色线订小册,上有以隶书写就的“紫岳翔龙掌”五个小字。

“这套掌法是我当年突破前夜一气创成,内里共有三重境界,十六招掌法,三十二式变化;掌法出世,半月之后,我突破桎梏,踏入黄境。”

晏龙神情由悲转喜,身体如筛糠般不住颤抖,在地上不停跪拜,语中夹杂着感激道:“福爷今日恩德,我晏氏兄弟永生难忘。”

他知道这套功法对自己兄弟二人意味着得到踏入修行界的钥匙,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如此机遇竟能落到自己头上。而之前他所习,不过是凡夫俗子的外家功夫,又怎能与这仙家体术相比。

“今日打伤晏虎的人你可看清楚了?”福叔说道。

“看清楚了,福爷。”晏龙的头几乎已是靠到了地上,因太过激动以致他发出的声音变得有些扭曲。

“待晏虎醒转,限你二人半月之内提其人头颅来见。”福叔淡声言道,说完便步出了屋子。

此言入耳,晏虎身子一抖,他知道,这是地上这本功法的代价,也是步入黄家的投名状。此先他兄弟二人身处黄家外门,而外门分作地门与人门;人门之中高手由黄家从各地搜寻纳入,晏氏当年因街头闹事打伤数人,身陷囹圄,本以为这辈子已无望红尘,没想到突然释放,被秘密接入黄家,后事暂且不提。

人门鹰犬无数,他二人实力存内仅能算是中规中矩,晏龙曾亲眼见到人门高手御蚕丝隔空杀人于无形,自认遇到这样的招数也只能退避三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仅这样的高手他便见过数人,更多隐藏在暗中为黄家执行暗杀、寻物、敛财的神秘人物,便不是他能知晓的了。

至于地门,他只闻其名,未见其身。

晏龙起身拿起册子,轻拂背面,将其上灰尘掸去,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他目视门外,若是当年功成下山之后便进入黄家,也不至于因为一点小事被警察如丧家之犬般撵的东窜西逃,忆到这里,他似是觉得不堪,猛然一拳砸在门墙之上,其上顿时朝着四周延伸出一条条密集的网状裂痕,中心蔓着丝丝血迹。之前他兄弟二人为黄家做的都是一些不甚重要的安保工作,现在拿下这份投名状,手上沾了有份量的人命,想来便能真正被黄家接纳了。

他回屋坐到床边,望着口目皆闭的晏虎,瞳光四散,不知在想些什么。秋风萧瑟,狂风渐起,裹着门窗在墙上乱撞,脆声交响,似琴筝和鸣,风声尖啸,漫起无边杀意。

……穆宁站在学校广场告示栏前,找寻自己的名字,周围人头攒动,皆是与他一般目的寻找自己的班级。杂乱的声音于他耳边汇成一条洪流,他目光一动,看到了陈鹏的名字赫然在二班列下榜首的位置。

“同学,需要帮忙吗?”一道柔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穆宁转身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穿蓝色校服,袖披红色筒布的女孩,她生的一张瓜子脸,五官如出水芙蓉,秀丽清纯,文秀淡雅,此刻嘴角含笑,正看着自己。

穆宁嘴角勾起一道细致的弧度,淡笑道:“你好,我是今天入学的新生,但告示栏的列表里好像没有我的名字。”

他注意其人身上的袖章,便知道眼前的女孩应该是入了学生会的志愿者一流,此类人多是为了积攒学分,尽管其中有部分人天生热情,愿意在开学的档口帮助新生解疑答惑,但多数人的理想终是抵不过初秋空气里还未散去的燥热气氛,在头顶高悬的烈阳下片刻便消融殆尽,只有被利益驱动的学生们此刻还依然坚守。

女孩望着面前男孩的俊美面容,心中略微有些讶异,她在初中时就知道开学日告示栏前是推搡踩踏事件时常发生的重灾区,所以她昨日便从保安那里了解了新生指导区的位置,复刻了一份新生分班名单拿在手里,今天早早站在这里,以求在人群高峰时分散一些人流压力,让看不到告示栏的学生从自己这里能够得到自己所在的班级信息。

每张告示牌上有三列名单,在穆宁没来时整张告示栏前人满为患,内里半丝空隙也无,她不过是转身喝口水的功夫,再来看时发现三列名单中的两列依然是刚才的状态,而另一列则从之前摩肩接踵之势转为一人独存,后来的学生见其在前似也一丝上前同观的举动也无,如同自然而然的转投他处寻找自己的姓名。

她以为站在告示栏前一动不动的男孩定是一副恶霸模样,心底虽有些发怵,但想若是自己态度温和,对方当也不会无故伤人,硬着头皮走到他的身后,柔怯的问了一声:同学,需要帮忙吗?

“……女孩对自己之前的胡乱猜想感觉到有些荒唐,她回过神来,微笑说道:“公告栏高度不够,有部分同学的姓名确实没有登记在上面。她将手中的a4纸板抬到身前,低头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穆宁。”他说道。

女孩嘴角微微翕动:“穆宁。”

食指在纸上由上而下一行行划过,到了纸张下半部分,她的手指忽然停顿下来,向右划去,“穆宁,高一一班。”她的声音较刚才大了一些。

话音刚落,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蓦地抬头,莞尔一笑:“同学,我们是一个班的。”

看到纸张上这个叫穆宁的男孩的名字与她的名字同属一列,她心底竟没来由的生出股隐秘的开心,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

穆宁微笑道:“穆宁。”

女孩笑道:“林清嘉。”

穆宁心中一动,他面上未做任何表示,对其略一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穆宁循着学校地图上了教学楼二层,楼梯左转第一间便是一班的班牌,而右转即是二至七班的教室,他走到二班门口,班内一片混乱,这是开学日的常态,他见陈鹏正坐在靠着走廊的窗前对着新书东翻西扯,他走到窗边食指弯曲对着窗户轻敲两下。

陈鹏百无聊赖之际耳边传来两声脆响,他抬头望去只见穆宁隔窗对其打了个手势,他瞬间会意放下手中跑了出去。

穆宁单手虚扶走廊外沿的钢制扶手,凝视校内远处业已泛黄的片片银杏树叶,陈鹏站在他的身旁,过了一会儿,穆宁说道:“今天在校碑前找你麻烦的是谁?”

陈鹏见其这副神情,知是穆宁对此事必须知根知底,自己在他面前也无有可能将其糊弄过去,于是说道:“宁子,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对方势力太大,我不想把你也拉下水,待他们厌烦也就过去了。”

穆宁双眼微微眯起,说道:“你知道我的手段,即便不说,我想知道也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穆宁本身不太在意这件事的来由和原因,只他留意到后来自称是与地上那人是兄弟的男人,道歉方式似是有些像古代的作揖,这种礼仪如若没有特殊情况,几乎无有可能在生活中见到,不是常人做派。更让他生疑的是他兄弟二人的身手彰着不是常人,风池穴乃是人体大穴,他第一次出手时留了三分气力,没想到在接触到其人的一瞬间,手掌竟被震的有些麻软,虽然成功制敌,但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而后来自称是他兄长的男子入场,虽未与其直接交手,但以穆宁修炼以来的观感来看,显然要比他弟弟的实力强上不少,他考虑到现场人群拥挤,交起手来可能会伤人不说,更会引来无端的麻烦与争议,所以他脚不沾地移到其人身前迫使他退了去,避免了一场无端争斗。

“我说我说,我只知道他们以前是我妈手底下一个案子的嫌疑人,当年我妈从警校毕业后进入市局,由于能力出众破案迅速,没过几年就做到了市局支队长的位置,当时全国各地政府机构都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各地不同。本市的规则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每当一个机关单位有人将要晋升关键职位时,其人必须下放到基层历练,这有两个方面的好处,一是为了在基层做出一定成绩后之后升职相较于直接晋升的能够服众,更加便于管理;二是能够更加了解基层机关的种种不上台面的规则与人事,这是前提。我妈当年被卡在即将晋升政治部副主任的关口,迟迟上不去,后来本市的市局局长亲自指挥,替她做主一纸调令将她下放至东阳区的区派出所,也就是现在我们学校所在的区段。”

陈鹏扭头看向穆宁,说道:“宁子,周家口大排档事件吗?”

“你是说三年前发生在周家口拍档的三死两残两伤的案件?”穆宁眉头微蹙,想不到他们牵扯到了当年的案件。

陈鹏整个身子前倾靠在栏杆上,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嗯,是这个案子。当时正值我妈刚刚下放,区里就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本来按照案件规模,这起案件本应有市局接管调查,但当时的市局局长力排众议,盯着上面的压力把这个案子交给她全权处理,我妈也没有放掉这个机会,三天两夜没有合眼,出事的第三天凌晨亲自持枪带队,在城郊的一间荒废的屋子里抓到了嫌疑人。”

“你知道他们是谁么?宁子。”陈鹏说道。

“校碑前的两个男人。”穆宁神色淡淡,平静说道。

“没错,整件事最吊诡的地方在于,他们兄弟二人被提起公诉之后,被院方判决死刑,在临刑的前一天夜里,省里突然下达了一道命令,要求市局立即将犯人移交至省院,当时所有人都很震惊。而省局要求移交嫌疑人的理由是证据不足,由最高检察院对这起案件发回重审,待案件判决结果出来之后再作执行。而当时的省院车辆停在市区监狱门口,从下午到夜里一直没有熄火,好像早早的知道了当晚会有这样的通知下达,提前在当场等待。”

陈鹏抬头望天,本该炽热的八九点钟的太阳,现在照在身上却是有些阴冷,他继续说道:“犯人被带走那一晚,我妈还在区里处理案子后续的安抚与赔偿工作,后来她知道后,当即大病一场。痊愈后,她打电话给当时的市局局长询问犯人被带走时的具体指令,局长说省检察院当晚的命令完全未按程序经过他手,而是直接下到市区监狱要求放人,他后来想要找当时的监狱长询问时却发现其人在犯人走后的第二天便主动辞职,现已不知所踪。”

“而本该被执行死刑的两个人却在两年前的我家和学校的必经之路把我拦了下来,我当时对这个案子的印象很深刻,因为出事之后我妈把卷宗带到家里整日研究,家里到现在还有他们的照片,但犯人被带走后我妈就把这个案子的所有资料收了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过。我当时认出他们,心里虽然害怕但也有了死的觉悟,他们见到我之后好像有什么顾忌,只挑了我穿着衣服的地方猛踹了一通,临走的时候他们说,如果我敢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就杀光我们一家人,不介意身上再多几条人命。”

“我听到之后很害怕,不敢跟我妈说。但他们也没有经常出现,两年找了我三次,今天如果没被你拦下,便是第四次了。”陈鹏面色复杂,语气沉沉。

穆宁心中无有什么感触,他知道这类现象的背后的根源几乎都掺杂着大量利益,而这件事更是涉及政界,便不是目前的自己能够插手的了,他心下有了对策,淡声说道:“陈鹏,这件事情我会解决,你就不用操心了。”

陈鹏面上一急,说道:“宁子,你……”

他只觉抵在金属栏杆的双肘一震,耳边传来两声闷响,将其话音打断,向左看去,一个年逾四十长相普通的女老师单手拿着两本书对着栏杆上的二人说道:“你们是二班的吧,进来开班会了。”

陈鹏听见这话,只好急急向班级走去,穆宁对着老师淡淡一笑,示意他不是该班的学生,耳后向自己的班级走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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