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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尾(1 / 2)

黄尘漫道,从成都延伸的驰道一直通向秦川的崇山峻岭,路越走越陡峭艰险,到处是对峙的苍翠高山,行进在这样的路上,人的心是压抑的,透不出一口气。

李严在马车里摇摇晃晃,表情木然得像丢了魂魄。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曾经保养得富态光滑的脸上沟壑纵横,也不再修饰边幅,衣服边角都皱巴巴的,还沾上了黑污的泥点子,一部胡子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像个稻草窝。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只记得好像一直是在路上,身体在窄小的马车里颠踬,好似在江海里被浪头冲得起伏上下。他却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哪怕现在被甩出马车,折了骨头,怕也不会痛。

他现在是在赶往梓潼郡的路上,皇帝一道命令,流徙发配,永不叙用,就把昔日的托孤重臣抛入了偏僻的荒芜中,他完全是被赶出了成都。临行时,本想问一问还被羁押审查的儿子的情况,可是皇命便是催命符,由不得他推三阻四,他只能简单收拾一下行装,狼狈地离开成都。

于是,他就这样走了,离开繁华的帝都,卸下银印青绶的荣耀,孤零零地去梓潼郡做一个百无一用的顺民。从此,他再也不可能起居八座,开府建衙,什么托孤重任,什么位极人臣,都成了虚幻的一场梦。

梦啊,原来都是梦,他注定了一辈子窝在穷乡僻壤,看着头上的尺寸青天,慢慢地熬日子,熬到没有力气熬的那一天,那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马车仍在崎岖的道路上行驶,秋风呼呼地刮面生痛,路边的树木都掉光了叶子,天上没有一丝阳光,只有一片连着一片的青色,冬天怕是要来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喊他,而且喊声越来越大,从遥远的某个地方传来,还有急切的马蹄声,“嗒嗒嗒”,像激烈的战鼓。

“呀,先生,像是大公子!”驭手勒住马,回头对李严说。

李严昏沉的神经瞬时醒过来,他撩开车帘,果然看见李丰赶马狂奔,那张清秀的脸被呛人的黄尘掩没,像是蒙了一层纱。

“爹!”李丰赶上父亲,顿时喜不自胜,忙忙地翻身下马,一把扶住车轼,眼泪顷刻如注流淌。

李严看见儿子也自激动,他扶住儿子的手下了马车,拍拍儿子肩上的黄土,旋即,一种不安袭入心头,他忧伤地说:“难道,你也被流放了,唉,父子同样际遇,都是我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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